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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已经忘了自己身处哪里,现在几时几分,日期是什么,
大脑混乱成一团,当他想要从这一团乱码中想要找到自己所需要的认知时,
疼痛,像是刺穿大脑的电流,胃部也绞痛成一团,
不得不放弃了找回记忆的尝试,眼皮沉重而又刺痛着,
死撑起眼皮,屋里满布着的呕吐物气味令他作呕,嘴里胃酸的气味像是凝固住了一样久久不散,
嘴里干极了,嘴唇上满是沟壑,只是轻微的动做就已经扯开了嘴唇上的一条条血痕,
他躺在这里有多久了?他打量下自己置身的房间,很好,自己就在这小房间唯一的床上,
床头一扇窗,金色的阳光渗透进房间来,给空寂的房间增添了几分色彩,
他想要撑起自己看看外面,费力的直起自己的身子,将自己慢慢挪动到窗口,
推开窗子,空气夹杂着雨后泥土湿润的香,卷带着凉爽的气息冲进屋里,
风拂过脸庞的感觉像是十分令人怀念似的,
他贪婪着呼吸着这属于太阳的芬芳,窗外是密密蒙蒙的森林,一眼望不到尽头,
树叶上带着雨后的清爽的新绿,隐约可以听到远处河流的流水声,鸟鸣啁啾,
他似乎身处一处双层建筑里,谁带他来疑问似乎再没有答案,可身边一切熟悉的感觉令他感到疑惑,
身下的床垫和盖着的薄被的触感让人感到怀念,空气中也漫布着令人熟悉的安心感,
离开窗边,他下了地,虽然双手有扶着床边,可身子还是趔趄着跪在了地上,
双腿好像不是他自己的,无力又虚弱,而他自己也因为这一下剧烈的喘起来,
肚子像是在反抗一般再次绞痛起来,他大概是昏迷了很久,三天四天还是一星期,脑子里并没有这方面的回忆,
他需要吃点东西,伸出活动不便的双手,慢慢锤打自己的双腿,在有了些直觉后,他撑起自己,
扶着木质的墙边,颤颤巍巍站立起来,拖着自己的身子打开了房间紧闭的门。
进入眼帘的是下楼的楼梯,木质家具的气味铺面而来,夹杂着一丝不和谐的诡异,
寂静,还是寂静,像是没有一丝活动的生命,唯一的声源只有自己身后窗外的几声鸟叫,却衬托的这房子里更加安静空旷,
扶着楼梯的把手下楼,木质楼梯发出吱呀的响声,和着无比的熟悉感,
他隐约记得自己曾经住在这里,并度过过一段时光,可是然后呢,
大脑的刺痛并不允许他回想起来,双脚踏上柔软的毛质地毯,上面点点棕色的痕迹令他生疑,
他实在太需要食物了,凭着身体熟悉的即视感,找到了厨房,发昏的身体不受控似的扑向位于洗碗池旁的冰箱,
万幸里面还有一些食物,他拿起一个鸡肉卷,它散发出些许臭味来,已经坏掉了,
扔掉手里的腐烂食物,看到了里层的蜂蜜压缩蛋糕,还没过保质期,
他扯开蛋糕的包装袋,狼吞虎咽起来,要是加上一杯放过糖的红茶就好了,脑子里不自觉蹦出这一句。
抬头打量起熟悉又陌生的厨房来,有哪点好像不同了,可他却想不起是哪点不同,
碗池旁的控水架上静静躺着一对一摸一样的茶杯,餐桌上放着两张一模一样的垫子,好像一切都是成双成对的,
看起来自己好像是个喜欢收集东西的人?还是这里曾经是两个人?
他不敢肯定,因为他完全对这个决定没有熟悉感,空旷,太过空旷,空的自己好像置身于另一个时空,和现实世界像是完全错位。
放下手中吃了没几口的蛋糕,饿了许久的胃并不允许他吃太多东西,揉了揉因为思考而刺痛的太阳穴,痛苦的感觉是如此真实,
看起来他并没在做梦,像是有什么怪异,想要抽空他的身体一样,有什么东西被禁锢住了,
他感到很困,像是灵魂被抽离身体,靠着冰箱滑下身体,抓过一旁地上的毯子,他阂上眼帘。
梦境永远似乎都不是那么真实,他正站在厨房里,和身边空无一物的空气说着什么,好像很开心的样子,
他不着痕迹的讽刺回击,手上也没停下翻动着锅子里的东西,他眼里饱含笑意,
还有些别的,他想要走近听听,身后争吵声传入他的耳朵,杂乱的噪音,爆炸的声音,哭声喊声,转过身去,猩红色的液体肆意喷溅,
血流像是汇成了河流将他冲散,分裂,有合成一体,他又回到了厨房,饭菜已经摆好,他望向他,缓缓抬起手臂。
一声剧烈的响声把他从梦里捉回到现实,他的身子因为失去了支撑滑了下去,脑袋磕在地上,眼冒金星了好一会儿,
已经7点了,墙上的挂表这样告诉他,脑袋还在隐隐作痛,窗外已经冒出了火烧云,夕阳的余辉漫进厨房,温暖的他眼眶发酸,
一定是摔到了脑袋。他这样想着。那一丝不和谐的味道在傍晚仿佛被无限放大了,
他皱起眉头,并不知道这是从哪里来的,夹杂着污浊,像极了蛋白质发酵的味道,
他寻着那味道寻过去,那气味愈来愈浓烈,仿佛要将他生生撕裂开来,最后他停在浴室的门前,
那味道的源头定是这里了,眼睛却不知怎么的已经模糊,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眼眶里溢出滴落在毛质地毯上,
他伸出手想摁下把手,脑子里爆发出尖锐的疼,双手死死抱住脑袋跪在了地上,身体仿佛在叫嚣着离开这里,回到床上。
等这可怕的疼痛退去,颤巍巍立起身子伸出手去。握住门把手的手激烈的颤抖,他甚至不能控制它摁压下把手,
这后面一定有什么,他忘了的重要的事物,他深吸一口气,然后吐出,像是把自己身体里所有的力气都排干净了,压下把手,浴室的玻璃门打开。
腐败的味道和着浓浓的血腥味吹进他的大脑里,浴室里很暗,他向前走去,到浴缸旁,用手想要找到旁边的灯光开关,
他的手碰到了什么东西,什么滑腻的东西,灯光打开,惨白的灯光照亮了这一方天地里的一切,
他先是愣住了,仿佛世界变成了惨白一片,连时间都停止流动。然后猛地后退,扶住门开始剧烈干呕起来,将能吐出来的东西全都吐了个干净,
胃像是有人在拿刀子捅穿了,眼前的景象真的让人精神崩坏,那是一具严重腐坏的人的尸体,身体已经全部膨胀腐败了,面部露出森森的白骨,
浴室墙壁上一滩深棕色的印记应实了是被人枪杀的事实,他扶着自己的脑袋,踉跄着从浴室里甩出来,
那尸体的空洞双眼直勾勾盯着他,似乎要望到他灵魂深处去,“你知道的史蒂芬,一直如此。”
回忆铺天盖地就这么涌进他脑子里,他杀了人,杀了那个囚禁他,欺骗他,用它那可恨的口舌说他爱着他的那个混蛋,
他还记得他最后偷走了他的枪指着他脑袋的样子,他脸上甚至毫无表情,眼睛里还透露出一种释然,手指交叠下巴微微扬起,就像他一直做的那样,
念出一段词语,“开抢吧史蒂芬,我不能保证你失去这次机会后你会变成怎样的惨状。”依旧是那样高傲又目中无人,
他扣动扳机,炸裂声过后便是寂静,那身体跌进水里,血喷溅在他脸上,渗透在他的衣服的布料里,像是陈酿红葡萄酒般逸散在水中,
一切都结束了,他这样欺骗自己,但是他的内心还是没能被欺骗过去,他还是失控了,
那些争斗的,惨烈的,疯狂的日子是真的,他还记得那些的夜晚,身体被撑开的温暖感觉犹在昨日,
他亲眼看着他杀害自己的亲人和朋友,还记得他们痛苦挣扎的表情,而他却和这个凶手在一起生活了一整年?
他怎么能爱上一个失常的杀人犯,现在他也是了,抱紧了他渐渐冰冷的身体想要唤醒他,声嘶力竭的哭叫着,
喊着他的名字,可一切都是徒劳了,他放开那身体任由他沉入水中,
拉开旁边的抽屉,找出自己安神用的安眠药,整整两瓶就这样灌着水咽下去,
他只想赶快逃离这个现实,他上楼,关紧自己的房门,躺在床上,阂上眼。之后混天黑地的呕吐感袭来,那滋味真的不好受,
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过来了,不过这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了。
回到客厅,他拿起电话拨通了911,和电话那头说了自己发现一起命案,两具尸体,还说了自己的大致方位,
他们大概几小时后就会到,挂掉电话后,他返回那噩梦般的浴室,并决定直面自己的决定,
捡起在地上的被自己丢在一旁的手枪,打开弹夹,还有最后一颗子弹,将枪头深入嘴里,吸掉枪管里的全部空气,
然后闭上眼睛。